我在此所要叙述的悲剧,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痛苦,从生命底核心中发出的,它毫无间歇地侵蚀生命,直到把生命完全毁灭为止。这是巨大的人类中最显著的代表之一,一千九百余年来,我们的西方充塞着他的痛苦与信仰底呼声,——这代表便是基督徒。
将来,有一天,在多少世纪底终极,——(如果我们尘世的事迹还能保存于人类记忆中的话)——会有一天,那些生存的人们,对于这个消逝的种族,会倚凭在他们堕落的深渊旁边,好似但丁俯在Malebolge 之旁那样,充满着惊叹、厌恶与怜悯。
但对于这种又惊又佩又恶又怜的感觉,谁还能比我们感得更真切呢?因为我们自幼便渗透这些悲痛的情操,便看到最亲爱的人们相斗,我们一向识得这基督教悲观主义底苦涩而又醉人的味道,我们曾在怀疑踌躇的辰光,费了多少力量,才止住自己不致和多少旁人一样堕入虚无的幻象中去。
神呀!永恒的生呀!这是一般在此世无法生存的人们底荫庇!信仰,往往只是对于人生对于前途的不信仰,只是对于自己的不信仰,只是缺乏勇气与欢乐!……啊!信仰!你的苦痛的胜利,是由多少的失败造成的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