搅屎棒说,驷马子取毛娃子这个名字是有用意的,只有他才懂得起。
他说,有一次全队社员在麻柳树坡,响应毛主席“农业学大寨”的号召,搞土地加工。歇气的时候大家摆龙门阵。一张臭嘴没有停过的右派也爱凑个热闹。右派摆青凤场有个叫马国安的怪人,是个医生,跟青凤小学何受益校长是毛根朋友,经常互相开玩笑。有一天马医生从校长门前过,校长的儿子才五岁,在地坝里赶鸭子玩耍。马医生喊校长的儿子:“毛狗,毛狗,你爹呢?”儿子不答应。马医生又冲着儿子喊:“毛狗,毛狗,你爹呢?你咋不答应呢?”儿子答应:“你喊哪个?”“喊的你。”“我不叫毛狗,叫超超,超生的。”这时校长出来了,儿子笑着告状:“爹,马伯伯把我叫毛娃子。”校长大笑,骂马医生:“你龟儿子是狗改不了吃屎,整小孩子的冤枉!老子懂你的意思。毛狗的爹,野种。”马医生哈哈大笑。农民把豺狼叫毛狗。毛狗的爹,就是野种。从此,猫儿垭人捡到这个话,动不动出口骂人:“你生就是毛狗的爹,野种!”
所以,花狗子已经对外说了,毛娃子的名字是他爹自己取的。可见,右派是晓得疤老二霸占秀的事。几乎全生产队的人都晓得疤老二霸占秀的事。右派难道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么?只有天知道。或者即使发现了,他也是哑巴吃黄连,有苦难言。但从他取这个异古蹊跷的名字来分析,他是别有用心。他心里不承认这个儿子,但又无可奈何。他离婚?离,就只有当鳏夫。而且女儿蓉还小,不能没有妈。况且,秀没有罪,也是被压迫者。抓奸?等于自取其辱。告疤老二?等于搬起石头打天。睁只眼闭只眼是无奈的最后选择,还不是只有打掉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。人活到右派这个份上,像狗一样地活着比尊严更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