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转移前所未闻。冉阿让就在市区,却离开了城市。只是眨眼间,掀起又关上盖子的工夫,他就从光天化日进入沉沉黑暗,从正午进入半夜,从尘嚣进入死寂,从滚滚风雷进入停滞的坟墓,从凶险的绝境进入绝对的安全,这比波龙索街那次遽变还要神奇。
陡然掉进地窖,在巴黎的地牢里销声匿迹。离开布满死亡的这条街,躲进这能活命的坟墓里,这真是奇异的时刻。他一时目眩神摇,愕然地倾听一会儿。这救命的陷阱忽然在他脚下打开。在一定程度上,仁慈的上苍仿佛诱捕了他。这绝妙的埋伏是天意!
不过,这个伤者还是一动不动。冉阿让也说不准,他背到阴沟里来的是活人还是尸体。
他头一个感觉是双目失明,猛然什么也看不见了,耳朵也似乎聋了一分钟,什么也听不见了。残杀的风暴扫荡他头上几尺远的地方,正如前面所说,由于隔着厚厚的土层,声音传到他这里,就止息而模糊不清了,听似从深深的地下传上来的。他感到脚下是实地,仅此而已,但这就足够了。他伸出一条手臂,又伸出一条手臂,摸到两侧的墙壁,由此判断巷道极窄。他脚下一滑,又发现石板很湿,便小心地走了一步,怕碰到地洞、小井或深坑什么的。他往前探探,确认石板路向前伸延。一股恶臭袭来,他明白身在何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