贝多芬的和声,虽然很单纯很古典,但较诸前代又有很大的进步。不和协音的运用是更常见更自由了:在《第三交响乐》,《第八交响乐》,《告别朔拿大》等某些大胆的地方,曾引起当时人的毁镑(!)。他的和声最显著的特征,大抵在于转调(modulation)之自由。上面已经述及他在朔拿大中对基调间的关系,同一乐章内各个乐旨间的关系,并不遵守前人规律。这种情形不独见于大处,亦且见于小节。某些转调是由若干距离鸾远的音符组成的,而且出之以突兀的方式,令人想起大画家所常用的“节略”手法,色彩掩盖了素描,旋律的继续被遮蔽了。
至于他的形式,因繁多与演变的迅速,往往使分析的工作难于措手。十九世纪中叶,若干史家把贝多芬的作风分成三个时期,这个观点至今非常流行,但时下的批评家均嫌其武断笼统。一八五二年十二月二日,列兹答复主张三期说的史家兰兹时,曾有极精辟的议论,足资我们参考,他说:
“对于我们音乐家,贝多芬的作品仿佛云柱与火柱,领导着依色拉伊人在沙漠中前行,——在白天领导我们的是云柱,——在黑夜中照耀我们的是火柱,使我们夜以继日的趱奔。他的阴暗与光明同样替我们划出应走的路;它们俩都是我们永久的领导,不断的启示。倘使要我把大师在作品里表现的题旨不同的思想,加以分类的话,我决不采用现下流行(按系指当时)而为您采用的三期论法。我只直截了当的提出一个问题,那是音乐批评底轴心,即传统的、公认的形式,对于思想底机构的决定性,究竟到什么程度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