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一批难民来到了。
听新来的说,他们已在“大眼鸡船”上滞留有一个星期才被送进来的。现在码头上,还停留着几艘船,恐怕也得进来。这一批难民,少说也在4000人左右。
从敲打墙壁的“笃笃笃笃”声中,这一段时间,难民所里“减员”已有近2000人了,而且还以每天几十上百人地往下减……
所谓“减员”,这是一种严格的说法。实际上也就是永远在这难民所里消失了。
自从冯棋在逃跑那夜嗅到了尸体腐烂的恶臭后,这股气味就再也没离开过他。
那是一种没法形容的、却又像有形体的东西一样,牢牢地粘住了你的鼻膜、你的全部嗅觉。有时,它甚至会演化为味觉、触觉,甚至视觉——半夜里,冯祺常常惊起,大叫:
——死尸,死尸,好多的死尸。
经他这么一折腾,几乎所有人都先后嗅出了尸臭。本来,在难民所里,人的嗅觉都麻木了,汗臭、尿臭、粪臭都混到了一起,连每天打的两勺粥,也都有稻谷的霉臭与菜叶的青臭味。后来,各种臭味也就区别不开了。所以,窗外飘进来了尸臭也就难以辨别了。
但这股臭味愈来愈浓,愈来愈“独特”,终于让人受不了啦!
——没错,是尸臭!
终于有人应和了冯祺的说法,从此便一发不可收,不少人竟干呕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