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比摔东西更可怕。好端端的庆西变成这个样子,三妞深感罪孽深重。什么都由着他的性子来。忽一天,庆西要和她一起进城赶庙会。
(黄土岗横卧在村北,绵延几十里。小麦刚打苞,遍野翠绿。岗顶上站着一个精心打扮过的女人。刚看见那颗晃动的头,她就把眉眼舒展开来。)
“好久不见,是不是在屋里抱娃娃哩?”
“何英嫂子,你知道,都是小打小闹,挣个零花钱。”
“三妞真是个精细人,嫂子还没落到打饥荒的田地。庆西兄弟怎瘦成这个样子?”
“还不是累的,一天到晚闲不住。”
“怪不得,怕有三个月了。”
“你别瞎说。”
“还红脸呢,都是过来的人啦。”
“谁像你那脸皮,百十个人钻不透。三妞,回家去。”
“庆西兄弟,我哪点对不起你?”
岗上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红点。三妞偷眼看男人,见男人的目光正从何英身上收回来。三妞扯住庆西的袖子。
“你等等,……我知道你待我好,舍不得丢下我,可你心里总是不平展。你找一个……我也不会怪你。”
三妞低头不敢看庆西。男人半天才有些明白,猛地抓住三妞,“再胡思乱想我揍扁你。听见没有。她何英算什么东西,她是队长……”讲到这里,他突然松手了,自言自语说:“有十几年了,那时根生还没死。”
(一个麦天,晚饭后,庆西说去洗澡。三妞等到半夜,还不见庆西,正望着一房家具发呆。庆西回来了,像是变了一个人,二话没说,把三妞抱在床上。)